祭天大典过后,我爹便差了他的心腹来给我传消息,说是在承虞殿等我。
我怀揣着忐忑的心情见到我爹,我爹对我耳提面命一番,一再跟我强调,一荣俱荣、一损俱损。又嘱咐我,一定要好好蛊惑皇帝,让他对我爱不释手、欲罢不能。
我一路怀着忧愁的情绪回到凤仪宫,就看见凌誉坐在正殿上,如葱白的手指上戴着一枚玉扳指,轻轻地叩着桌面。
我想起我爹的命令,脸上旋即绽开一个明艳的笑容来。凌誉望着我,眼神滞了一滞。
我走到他跟前,他开口问我:国丈可是为难皇后了?
想来,凌誉也对我的行踪了解得一清二楚。
我于是轻松一笑,道:难得睡得这么充实,倒是要多谢陛下了。
凌誉愣了一愣,出口道:你不怪朕?
我摇了摇头,特别真诚。因为,我从小到大就没能睡过懒觉。
晚间,用膳的时候,我便拐着弯儿地将自己今后垂帘的事又跟凌誉提了提。
凌誉手中夹菜的筷子顿了一顿,眼角含着笑意地同我说道:自然是大事皇后做主,小事朕做主。
我觉得幸福来得太快,根本猝不及防。接着,便听见他阴恻恻地说道:打雷下雨这种大事皇后管一管,朕就只用管管民生国运这等小事。
我:
我在心里盘算了一下我入宫以来的这些天发生的一切,觉得凌誉真的很会搞事儿。我不得不承认,以我的脑子可能干不过凌誉。是以,收拾他的重任,应当还是托付到我爹身上。
于是,我下定决心做一个安静的美少女。
但,我爹很显然不想让我闲下来,凌誉自然也不可能。
他在我爹的眼线跟前装得很好,成天往我凤仪宫里跑,来了也不唠嗑。不是使唤我端茶递水,就是吩咐我打扇研磨。当然,做这一切之前,他都会谦和地同我宫里的人笑,道:朕同皇后有些体己话要说,你们且先退下吧!
我爹那帮眼线一个个露出我懂的的神情欢天喜地地退下去,留我一个皇后在这里做苦力。
日子久了,有的时候我也会不高兴。我就坐在桌案前的台阶上,同他理论:陛下,你这个样子,你就不怕臣妾去跟自己的父亲告状吗?
凌誉手中的笔顿了一顿,望了望我,坦然一笑,道:朕以为,在你的智商和朕的演技之中,你爹倒是更可能信任后者。我刚准备否定他的观点,他就补刀,道,阿星,你觉得呢?
我觉得陛下,您说得很有道理。
前些日子,正值隆冬,天降大雪,我陪着凌誉批了一夜的奏折。第二日,我就染上了风寒,病得特别严重,烧了一整夜。可令我诧异的是,我自混沌中睁开眼时,却发现凌誉坐在我床头,一双眼熬得通红。
他为我垫起玉枕,将御医熬好的汤药吹温了递到我嘴边。
我吞了一勺子汤药,哑着嗓子同凌誉说话:陛下,就这么守了臣妾一整夜?我垂了垂眸,偷笑了一会儿,接着道,劳陛下费心了。
凌誉旋着勺子的手顿了一顿,而后笑了笑,答我道:昨天夜里,赶巧朕睡不着,皇后又病得这么重,朕想,反正闲着也是闲着,就当做做善事了。
我:
可我知道,那天夜里没睡的,除了凌誉还有我爹安插在我身边的眼线。眼线将实情禀报了我爹。我爹颇为满意,给我描述了一下凌誉对我的无微不至。
为父当真没有想到,凌誉竟将手放在雪水里泡凉了再给你退烧。我爹一脸沉醉。
我却觉得,明明搭块毛巾就能解决的事儿,凌誉偏要用上自个儿的手,真是太拼了!